蒂丽亚只觉得眼中有股热流在眼眶间流转,这么多年了,她忍受了无数苏特拉任性的索求,虽然嘴上不说,然而这世上又有哪个妹妹不希望得到兄长的关爱?哪怕她是“爱染他”,哪怕她总是强调‘自己能为兄长付出一切’,但她只是个渴望得到兄长关心的小女孩。
泪水模糊了她天蓝色的眼眸。
“哥哥••••••”
“放心,这次我一定会赢的!”
“嗯!”
不过,夏娜这个‘小动作’也不是没有效果的,至少,她成功为自己拖延到了一刻喘息的时间,以及让悠二藏身的时间。
赵信没有多余花哨的动作,直接一个直冲来到夏娜面前,手中的吸血鬼巨剑自上而下砍向夏娜的脖颈。
吃过它一次亏的夏娜没有选择与他硬拼,美丽的双脚跳出蝴蝶般的舞蹈,身体顿时诡异地飘向赵信的左边。
“嗯,很漂亮,师傅为什么就没教过我这个步伐呢?”
赵信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心道这叫什么事啊?自己这不是在跟师奶拼命么?这要是让师傅知道自己还有命么?
(不对,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还纠结这个干什么?真是好笑!)
吸血鬼在下落的途中突然诡异地停在半空中,赵信握剑的右手迅速向后一滑,一条长约三尺,由火焰组成的长柄随着指尖的下滑立刻从剑柄后端长了出来!
赵信双手用力擎起吸血鬼抡起一个半圆,巨大的剑刃不偏不倚地砍在跳到左侧的夏娜身上,就像他早就知道她会跳到那里一样。
夏娜虽然在看到赵信的动作时已经尽量将身体向后仰了,但无奈赵信猛然将吸血鬼的攻击范围突然变大了,因此她的娇嫩的手臂还是被吸血鬼的锋刃划伤了。
被划伤后,夏娜漂亮的额头一下子拧成了一团,手臂灼热的疼痛感让她险些惨叫出声。
••••••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内,悠二很猥琐地探出两颗黑色眼眸,看到夏娜的手臂上伤口处燃着金黄色的火焰,以及她痛苦的表情!
但是她依旧坚强地迈动步伐,紧握着炽热的‘贽殿遮那’与赵信战在一起,没有说出一个‘痛’字,亦没有一丝的退缩。
悠二猛然感到内心泛起一阵阵的酸楚,他虽然在马琼丽•朵的帮助下努力帮夏娜排除了所有的“小齿轮”,也算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仅能作为一个看客在心里默默地为夏娜加油,然而这种虚无缥缈的作用在赵信面前有用么?
没用!
尽管夏娜的身法很飘逸,很漂亮,但是在赵信这个火人面前就成了个笑话,无论夏娜怎么跑赵信就像能够预测未来一样将攻击落在她身体的落点上。
更让夏娜郁闷的是,明明看起来像是重量型的骑枪被赵信耍在手里却跟一块木头一样轻松,轻灵刁钻的枪法让夏娜几乎是避无可避!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娜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而赵信却是毫发无伤。
一枪将夏娜连人带剑一起扫飞,赵信沉下身躯,化身为一条迅猛的豹子扑向夏娜身躯的落点,在她娇小身躯下落之际将化为骑枪的吸血鬼向上戳向夏娜的后背。
“结束了——!”
他已经可以预见到骑枪的锋刃一剑贯穿夏娜身体,那血花彪射的
然而••••••
“嗯?!”
夏娜在空中努力调整着身体的角度,希望能凭借着身体的扭曲躲过这致命的一击,但是在平衡面被破坏情况下,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夏娜已经默默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临身的痛楚。
可是预料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高空坠地后的眩晕感。
“怎么回事?”
夏娜睁开眼睛一看,身旁赵信的右脚边的小腿突然消失了,支撑不住身体重量的他不得不半跪在地上喘息着。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上!”
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阿拉斯托尔此刻终于在关键时刻爆出了他刺耳的嗓音,夏娜精神一怔,灼热的武士大刀直接扫向身旁的赵信。
啪——!
让夏娜错愕的事情出现了,赵信竟然仅凭一只白皙的小手就接住了‘贽殿遮那’的锋锐。
“呵呵,这玩意果然很强。”
(——娘的,这么强大的存在之力都不够它燃烧的,太恐怖了!)
赵信喘息着以‘贽殿遮那’为支点站了起来,语气充满了无奈:“可惜,我依旧不是你的对手,你太强了,尽管我已经尽力去预判你的落点和要害,但是还是杀不死你。可惜了,如果有剩余的能量使用那个的话,或许我还可以••••••”
夏娜笑道:“你也很强,我从来没遇到你这样的对手。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突然变了个人格后就会变得这么强大,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玄妙吗?”
“玄妙么?”赵信看着角落箱子处探出的小脑袋,呵呵笑道:“呵呵,其实,只要你想,你也可以,你身边就有让你变强的法宝,只是你一直没发现罢了,不,或许你早就明白了。”
夏娜脸色微变,抽回武器向悠二的方向挪动了一步,不过赵信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又不得不为之驻足。
“放心吧,我不会对他出手的!”
夏娜驻足问道:“为什么?要是我的话在这种时候肯定会抓住对方的软肋进行打击,这样的话才可以再逆境下反败为胜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作为对手的两人居然像朋友一样站在一起聊了起来,让悠二和蒂丽亚这两个旁观者看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让人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那又怎样?”赵信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但位于他身边的夏娜还是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
金黄色的火粉纷纷从赵信身上飘落,赵信凝实的身躯开始变得像纱窗一样模糊。小腿、大腿、手臂、接连从他身上脱落,最终他就剩下那张由火焰构成的脸以及半边肩膀在支撑着。
夏娜被赵信的消失速度吓了一跳,这种恐怖的消散速度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般来说就算是使徒的存在之力被人打到逐渐消失也能保持几个小时不会消散。
可是他仅仅片刻便进入了濒死状态!
这到底得有多大的勇气才用出这种可怕的自在法?
不,这样的家伙与其说是勇气可嘉,不如说是一个笨蛋来的贴切吧?!
为此,夏娜送给他一句临别的赠言:“你为什么这么傻?”
“呵呵——傻?或许——在——你——看——是傻,但——我,就是我——我不会——去——做违背我意愿的事情,我就是这样的人,永不妥协,一往无前,永无止尽!”
带着此刻的宣言,带着不屈的意志,赵信最后一颗眼眸也化为点点火星消散在天地之间,演奏着动人音乐的‘欧格尔’仿佛受到赵信的感染一样,在奏出一段最后的高潮后就像坏掉一样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为什么,在赵信即将消失的那一刻,原本应该是细若蚊语的声音夏娜却听清楚了他最后的声音。
(不,那是他的心声,是他的意志让我听到了那句话!)
永不妥协——!
一往无前——!
永无止尽——!
这三个词在夏娜耳边久久回荡着,良久,她微微叹了口气,朝着悠二的方向招了招手,道:“没事了,你可以出来了!”
悠二一下子从箱子后蹦出来跑到夏娜面前,心有余悸地看了眼缩在角落的蒂丽亚,悄然问道:“呐,那个不解决,没事吧?”
夏娜摇摇头,看到蒂丽亚仿若丢了魂一样目光呆滞地捡起地上的‘欧格尔’,犹豫了下,最终咬牙道:“算了,这就算是我对他的最后的礼物吧,他用生命捍卫了尊严,这样的人值得尊敬,嗯,嘛,反正失去了小齿轮和哥哥的她应该也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不是么?”
悠二摸摸后脑勺,笑道:“嘛,一切听你的就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嗯••••••”
哐当——!
突然,一声钝器落地的巨响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蒂丽亚伫立在“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前方默然无语。
夏娜与悠二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可是这个时候夏娜的肩膀突然被人推了一下!
“笨蛋小丫头,你看她的手!!”
马琼丽•朵的嗓音永远是那么的狂野,充满了野性的味道,不过在这个时候刚好可以起来提神醒脑的作用。
受到马琼丽•朵的启发,夏娜这才看到蒂丽亚白皙的小手似乎触碰到了一个乳白色的东西,穷极其目之下,她才看清那是一个手指头,一个细小的,正在消逝的手指头!
蒂丽亚微笑着勾起自己的小拇指,与那根手指头牵在了一起!
她脸上露出了以往天真的笑容,语调也是与之匹配的,只有小女生才会发出的任性的声音。
“哥哥,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抛弃我?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做什么都要在一起!虽然你说过‘爱染自’会消失,但是‘爱染他’永远不会消失,她永远因哥哥而存在,你说过我不是为谁而生,我只是我对吧?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正因为我是我,所以,我才是为你而生的,我爱你,哥哥——!”
蒂丽亚的身体也逐渐开始变淡,暗黄色的火焰顺着她的手指传入赵信仅剩一根的手指,暂时让那根手指凝而不散!
仅剩的那根手指头似乎感受到了蒂丽亚在做什么,挣扎着想挣脱蒂丽亚的手指,但是仅剩一根小小的手指头的他显然是办不到这种事。
(——你为什么这么傻?)
赵信不断在心里咆哮着这个夏娜刚才还送给他的话。
蒂丽亚仿佛听到他的心声一般,缓缓道出赵信刚才那三个词。
永不妥协——!
一往无前——!
永无止尽——!
挣扎的手指立刻停止了无谓的抵抗。
黑洞般的吸取让蒂丽亚很快就步上了她哥哥的后尘,本来就忽隐忽现的身体与斗篷都变得更加的黯淡了。
虽然她明知道这是徒劳。
但是她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她想这么做,没有为什么——!
她爱他的哥哥,不需要理由——!
这样做的后果是,她们兄妹俩同时被夏娜贴上了‘傻瓜’标签。
“这对兄妹,真是一对实足的傻瓜!”
夏娜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却默默离开了铁桥。
(傻么?额,貌似我为了夏娜也会这么做,晕,想什么呢?夏娜这么强怎么可能会需要我这样?)
悠二紧随着夏娜的步伐,可是到了边缘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下不去。
“呃••••••当时我是怎么上来的?啊?!”
正在悠二犹豫之际,夏娜抱着他的腰腾空而起。
“坐稳了,摔下去我可不管哦~!”
夏娜的话将悠二脆弱的自尊心打击得体无完肤,他想自己就算再不济也不会再被人抱住的情况下掉下去吧?
(嗯?怎么黏黏的?)
感觉到皮肤接触到的不适的悠二这才注意到夏娜身上的伤势。
“哇,你,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从颈部到胸口,连同她夏天的制服以及腿上的袜子都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当然,最严重的还要属她肩上与后背处几道严重的烧痕!
“啊?这些啊,除了那些烧伤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以外,其余的都好办~!”
“烧,烧伤?”
当然,夏娜本人对此还是抱以轻松的心态,她看着悠二担忧的眼神,笑道:“只是因为留下疤痕的话就不好看了不是?你这个笨蛋!”
“哦••••••”悠二弱弱地回答道,但心里却嘀咕着一句话。
(其实,你这个时候的样子,才是最迷人的!)
在三人离开后,整个铁架桥的桥顶就剩下残存的蒂丽亚和赵信的••••••一根手指头。
蒂丽亚的身体早已不存在,化为一团金黄色的火焰宛如一朵灿烂的花朵般在赵信的手指边燃烧!
仅剩下的只是一根白皙的手指头,紧紧地拽着另一根白皙的手指头,它们放佛天生就是像一对一般,紧紧地黏在一起,纵然是它们的主人都化为火光消逝在这大千世界中,它们都紧紧地勾在一起。
永远不分开——!
最后,当赵信与蒂丽亚的身体都完全消失之际,这两根手指头居然神奇地化为两颗透明如水晶般的物体掉落在地上!
直到某一天,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少年回到了这个地方,默然无语地捡起这对手指头,珍若宝物般的放进了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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